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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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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過去,說不定他就不鬧了。”她牽強地笑著說道。

“哎……”陳氏又長長地嘆了口氣,“他這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要是那麽容易好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樣。”

“要我說,解鈴還需系鈴人,對慕華來說,再好的大夫都不如楊小姐管用。”沈慕陽說著頓了頓,又道:“我剛才都看在眼裏,楊將軍根本瞧不上慕晨。要是慕晨和楊小姐真的黃了,不妨讓慕華去試試,不管他們倆誰成楊家的女婿,這塊肉終歸是爛在咱們沈家的鍋裏,也沒便宜外人。”

白初夏對夏依依的癡戀沈家人盡皆知,沈慕陽所謂的“外人”自然是指他。

陳氏想了想,立馬喜笑顏開:“這話一點沒錯!慕華的病是因楊小姐而起的,娶到楊小姐他的病準能好!”

“如果小叔能娶到楊小姐,那是再好不過了。”大兒媳也跟著附和。

以楊家的勢利,陪棟花園洋房做嫁妝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時小叔就能搬出去住了。

這輛馬車上總共四個人,其中三個人都讚成這個想法。大老爺不禁也有些心動了,思忖片刻,說道:“這事等楊家確定下來再說,在此之前誰也不許再提!”

三百零九被迫改口

沈老爺和大太太在醫院裏兵荒馬亂,四姨太柳千絮在家裏倒是一夜好眠。

第二天,聽從醫院回去的李姐說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她便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沈老爺還守在醫院照看昏迷中的沈慕晨,早上才回來的大太太也沒有起來吃中飯。

中午,沈家的飯桌上就只有二姨太和四姨太兩個人。

二姨太喝著專門為她燉的烏雞湯,和四喜說笑道:“真是想不到啊,夏小姐竟然是堂堂楊將軍家的千金,我們沈家也不知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竟得了這樣一個金貴的丫頭。”

“丫頭都是下賤的,哪有什麽金貴不金貴!”四姨太翻了個白眼,盯著自己的飯碗嘟囔道。

本以為夏依依死定了,昨晚她特意讓丫頭把這個消息“巧妙”地透漏給了沈慕華,想讓他趁早死了對夏依依的心。

沒想到,夏依依不僅絕處縫生,還莫名其妙成了楊少將家的千金小姐。

聽人議論了一早上,四姨太的心都是腫的。

秋葉老實,只當沒有聽見。

四喜卻聽不慣了,故意說道:“楊小姐平日總跟我們說人人平等,下人主子都是一樣的。難怪她會從打雜的丫頭變成沈家大少奶奶,現在又變成楊將軍家的千金大小姐,果然是好人有好報啊!”

堂堂大少奶奶都沒有說丫頭下賤,一個姨太太有什麽資格說這話?

二姨太領會四喜的意思,若有所指道:“人在做天在看,楊小姐應了‘好人有好報’這句話,遲早也會有人應‘不是不報,時辰未到’這句話!”

這兩主仆分明是在針對她。四姨太氣得將筷子往桌上一拍,罵道:“秋葉,你是死人嗎?飯桌上有兩只‘蒼蠅’在飛,你就不會拍死她們?”

都進入深秋了,哪裏還有蒼蠅。

罵的正是二姨太和四喜。

不等二姨太發作,四姨太已怒氣沖沖地起身離席了。

剛走出堂屋廊下,她遇到了正端菜過來的燕子。

打雜丫頭穿的是沈家定制的粗布衣裳。燕子本就生得圓潤,這身衣服生生將她穿成了婦人。

四姨太擋住了她的去路,抱起雙臂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背叛了我,日子應該挺好過的吧?”

“四姨太,當時的情景您是看到的,我、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燕子低著頭不敢看她,嘴裏喏喏地說道。

她就知道以四姨太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這天終天還是來了。

“沒有辦法?”四姨太冷冷一笑,“你不是想到了出賣我這個辦法嘛?瞧你,不僅沒有被沈家趕出去,還好好地站在這裏和我說話呢。依我看,只怕你又看中了哪條大腿,準備抱上去了吧?”

“我、我沒有。”

沈家總共就這麽幾房主子,她哪房都得罪完了,還能抱誰的大腿?

燕子正郁悶,突然腦子靈機一轉,擡頭四處看了看,低眉順眼地說道:“當時我為了保命不得已連累了四姨太,事到如今我也很後悔,每每想起來都恨不得能為您當牛做馬來贖罪。今後只要四姨太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一定萬死不辭。”

她知道,其他幾房是絕對沒有機會了,只能在四姨太這裏賭一把。

果然,四姨太聽了這話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接著挑起一對柳眉,道:“我沒有看錯,你是個聰明人。先在廚房呆著吧,等找到機會,我會想辦法把你調回來的。”

……

沈慕晨迷迷糊糊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

病房裏,香兒靜靜地靠墻站著,大太太坐在床邊打盹。

睜開雙眼,沈慕晨本能地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看到自己仍在醫院,立刻開口問道:“依依怎麽樣了?”

看護的兩個人同時一驚。

“慕晨,你醒了?”大太太第一時間湊過去,仔細打量了他一會,才道:“醫生說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你不用擔心。”

“她在哪,我去看看她。”沈慕晨說著便要起身下床。

大太太連忙攔住他,勸道:“她就住在樓上的病房裏。你才醒,好歹吃點東西再去也不遲。”

這時,香兒倒好茶水端了過來。

看到她,沈慕晨又問道:“香兒,你怎麽在這裏?依依出了那麽大的事,你不去照顧她,在這裏守著我做什麽?”

她又何嘗不想去守著夏小姐,可楊家的人對夏小姐寸步不離,還不許一般的人靠近。

香兒有苦難言,端著茶尷尬地站住了。

“慕晨!”大太太拿起枕頭放在沈慕晨的腰際,扶他坐好,嘆了口氣,說道:“依依已經是楊小姐了,楊家大把人照顧她,哪裏還用得上我們的丫頭。”

沈老爺一大早便派人把夏依依的賣身契送去給了楊家。

得知夏依依短期內不能車馬勞頓,楊家的人又張羅著要在嶺南城租一棟房子,專門用來看護她。

看這樣子,以後他們想看夏依依一眼都沒那麽容易了。

沈慕晨不明就裏,仍要堅持下床,大太太只得繼續勸他:“楊小姐現在還沒有醒過來,你去看了也是這樣,不如先吃點東西,讓自己的身子硬朗一點再說。”

正說著,白初夏過來了。

看到沈慕晨平安醒來,白初夏高興地說道:“慕晨哥,你總算醒了。你和楊小姐同時病倒,害我樓上樓下跑個不停。”

“初夏改口倒是快,昨天還在一口一個夏依依,今天楊小姐叫得倒順口。”大太太陰陽怪氣地說道。

楊家不待見沈家的人,倒對白家無比熱情。特別是楊少將和楊子佩那個小混蛋,簡直不拿白初夏當外人。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不就是覺得白家比沈家有勢力嘛!

從早上看到白初夏在夏依依的病房裏進出自如,大太太便在心裏把楊家罵了一萬遍。

白初夏哪裏知道大太太遷怒於他,呵呵笑道:“我一開始也不習慣,今天早上還老叫成夏依依,被楊子佩提醒得多了就記住了。”

楊家好不容易找回女兒,恨不得將她從頭到腳烙上楊家的烙印才好,對於“夏依依”這個名字,他們也恨不得立刻被人遺忘。

盡管覺得別扭,白初夏也只能客隨主便。

“依依究竟怎麽樣了?”沈慕晨一心牽掛夏依依,沒有心情理會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沖白初夏問道。

“早上大夫來看的時候說情況基本穩定,只是失色過多,需要一段時間恢覆,大概今天就能醒來。”白初夏道。

三百一十楊家的態度

用過家裏帶來的粥點,又特意收拾了一番,沈慕晨便在母親的陪同下去樓上看夏依依。

一向養尊處優慣了的大太太實在不喜歡楊家人身上那股高人一等的逼迫感。因此,陪沈慕晨上樓後,她便去了走廊的一頭等,讓沈慕晨自己進去。

單人病房裏,楊家一家四口和白初夏都坐在床邊,大家有說有笑,失而覆得的欣喜還沒有散去。

門開著,門口的士兵卻將沈慕晨攔了下來,說道:“請等一等,我進去通報一下。”

說話間,病房裏的人已經看到了沈慕晨。白初夏第一個起身,朝門口走來,並對士兵說道:“慕晨哥是楊小姐的未婚夫,你們快讓他進來。”

沈慕晨和夏依依的關系嶺南城幾乎人盡皆知。

當著眾人的面楊少將不好理論婚約的事,只是一聲不吭地冷下臉來。

這就是沈家的少爺,和子衿私定終生的人?楊夫人好奇地望向門口,目光緊緊追隨沈慕晨的腳步。

“楊伯伯,嬸嬸,”沈慕晨上前行了禮,看向楊致遠的時候不禁有些犯難了:昨天是聽說楊夫人會和楊家大公子一起趕過來,可他們到的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還不知道他的名諱。

白初夏連忙幫忙介紹:“這是沈先生的公子沈慕晨,這是楊小姐的哥哥楊致遠。”

“致遠哥。”沈慕晨又禮貌地叫了一聲。

楊致遠犀利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一下他,淡淡一笑算是回應。

楊夫人笑著站起身來,熱情地招呼道:“原來你就是沈少爺啊,快過來坐。”

沈慕晨順從地走上前去,這才有機會好好看看病床上的夏依依。

雖然仍昏迷著,夏依依的臉上已有了些許光澤,簡直讓人無法相信她昨天經歷了九死一生的局面。

這丫頭的生命力可真頑強!

沈慕晨稍稍放下心來,很快又看到床頭放著好幾套嶄新的女式衣物,還有一些十分精美的首飾。

還不到一天的功夫,楊家就準備了這些,可想而知他們有多疼愛這個女兒。

依依終於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沈慕晨正為夏依依感到高興,楊夫人又說道:“沈少爺,聽初夏說你教子衿讀書識字,對她百般照顧,我在這裏代子衿謝謝你了。”

“嬸嬸客氣了,依……子衿既然有緣進了沈家,成為沈家的人,照顧她就是我們的份內之事。”沈慕晨十分得體地說道。

楊家對失而覆得的女兒視若珍寶,特別是楊夫人,恨不得將分別這十年來的點點滴滴都打聽個清楚。

從昨夜到今天,白初夏便成了他們的“顧問”,除了答應過永不提跳河的那段,他將自己和夏依依從相識起的所有記憶全說了出來,連聽說和推測的也一並倒了出來。

即使這樣,楊家還覺得不夠,不時想起新的問題再問他。

現在和夏依依朝夕相處的沈慕晨來了,白初夏忍不住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笑道:“慕晨哥最清楚楊小姐的事,你們有什麽問題可以問他。”

“聽說我姐姐曾經被土匪抓去,請問沈少爺那時在做什麽?”楊子佩故意問道。

初夏既然告訴了他們依依被土匪抓走的事,肯定就說了當時他在山上昏迷不醒,以及白沈兩家的家丁和官兵一起剿匪的情景。沈慕晨心如明鏡,坦白道:“說來慚愧,我那時剛好舊疾發作,上山之後就昏迷過去了。”

“這麽說你當時自顧不暇,根本沒有照顧我姐姐?”楊子佩又大聲質問。

他那時確實沒有辦法照顧依依,但在上山之前他就將依依推下馬車,從而逃脫了土匪的魔爪。

沈慕晨沒有解釋,只是默不作聲地坐著。

見氛圍有些僵,白初夏連忙打圓場:“慕晨哥身子弱,被土匪綁著一路上山,難免會吃不消。”

“聽說沈少爺昨天因為擔心子衿也病倒了,現在身子無礙了吧?”楊夫人順勢問道。

“不礙事的。多謝嬸嬸掛心。”談到自己多病的身子便刺激到了沈慕晨敏感的自尊心,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一直默不作聲的楊少將看在眼裏,直白地說道:“沈少爺如此年輕,身子卻過於單薄,這點可不好啊!”

只要女兒喜歡,他可以不在意親家的家境,女婿的相貌、學識,唯獨這身體……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也是未來生活的保障,沒有一個健康的體魄怎麽行?

楊少將對沈慕晨病殃殃的身體甚是不滿。

觀察打量了這麽久,楊夫人對沈慕晨也已有了初步的了解,覺得他相貌清秀脫俗,舉止溫文有禮,若不是作為她女婿的人選,她完全可以忽視他身體這個缺點。可既然是要和女兒生活一輩子的人,她便忍不住將他所有的缺點放大一百倍來看。

可惜了,這樣一個身體確實是不壽的表現。

幸好子衿還沒有嫁進沈家。

她在心裏盤算著,同時也開始計劃如何說動女兒改變心意。

沈慕晨不傻,從這家人的言語中漸漸察覺出他們對自己的態度。既然不好的印象已經產生,他便放棄了原本想要和他們拉近距離的想法,甚至都不再主動主動開口說話。

又看了看夏依依,確信她會得到比在沈家更好的照顧,沈慕晨便起身向這家人告辭:“楊伯伯,嬸嬸,既然子衿還在休息,我就先下去了,晚些時候再過來看她。”

“我們一家人都在這裏,沈少爺不必費心。”楊子佩冷淡地說道。

“子佩!”楊致遠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過來輕輕擁住沈慕晨的肩膀,笑著道:“我送沈少爺出去。”

剛才父母在觀察,他也在觀察,對沈慕晨,他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兩個人來到走廊上,等在一旁的大太太正要過來,看到他們勾肩搭背,便留在了原地。

楊致遠將沈慕晨帶到了走廊盡頭的窗戶旁,掏出煙盒遞到他面前,問道:“抽嗎?”

“哦,不。”沈慕晨擺了擺手。

楊致遠也不勉強,隨手又將煙盒放回了衣兜裏,轉而靜靜地看著他,道:“聽說沈少爺和舍妹已私定終生,不知是什麽時候的事?”

“談不上私定終生。”沈慕晨有些羞赧地笑了笑,語氣平靜地道:“令妹生性善良,為人熱情執著,在她還是丫頭的時候,我們便已互生好感。後來,隨著相處的時日增多,我們之間的感情便越發深了。”

三百一十一最重要的是感情

“我自知拖著這俱病體沒有喜歡一個人的資格,對令妹的感情也只是深藏心中,並不想拖累她。然而,令妹的執著和用情之深並非我所能阻擋的。我也曾嘗試一次次推開她,甚至撮合她和更好的人在一起。結果都是以失敗告終。

“因此,在經歷了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掙紮,我意識到令妹可能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我無法再拒絕她。而令妹的心意也從未改變過。

“盡管我和令妹早已認定了彼此,卻直到現在都沒有將婚約提上日程,正是因為不想耽誤她。”

說到這裏沈慕晨深深地低下頭去,沈默了片刻又聲音低沈地說道:“現在令妹有幸和家人團聚,而令尊令堂也好不容易尋回失散多年的女兒,貴府想為她安排更好的前程的心情我很理解。所以,若是有更適合她的人出現,我……也願意放手。”

讓依依幸福是他一直以來的心願。

為了她,他願意做任何事,哪怕拱手讓出自己的幸福,甚至是生命。

說完,沈慕晨將目光投向了窗外,靜靜地看著遠處,似有想著什麽,又似什麽也沒想,只是看風景。

日影正在西斜,有微涼的秋風從窗前吹過。

沈默了半晌,楊致遠再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叼在嘴裏,點燃,狠狠地吸了一口。

“沈少爺,你知道嗎?我是學經濟的。在經濟學裏,凡事講究利益最大化。”他將手伸到窗外,彈了彈煙灰,繼續說道:“無論是從沈家目前的境況,還是沈少爺本人來看,你都不是舍妹最好的選擇。”

這點他又何嘗不知道。沈慕晨垂下眸子,表情默然。

楊致遠看著他的側臉微微一笑,“雖然我比你們年長許多,到底也還有一顆年輕沖動的心。因此,我認為婚姻最重要的是彼此間的感情。”

最重要的是感情?

楊家人不是嫌棄他體弱多病的身子嗎?

沈慕晨錯愕地轉過頭,望著身邊那張被香煙煙霧繚繞的俊朗臉龐。

“怎麽?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楊致遠又是一笑,然後將才吸了幾口的煙扔在地上踩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希望有機會聽你叫我一聲大舅哥。”

這個少年清冷的氣質中散發出一股堅定不移的深情。

同樣的年輕人,他相信妹妹的選擇。

楊致遠轉身進病房了,而沈慕晨卻楞在窗邊半天回不過神來。

大太太見狀連忙走到他身邊,緊張地問道:“慕晨,那姓楊的跟你說什麽?”

他說什麽了?

沈慕晨濃長的睫毛抖了抖,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在他臉上浮現。可惜,這抹紅轉瞬即逝,他的臉隨即變得更加蒼白。

楊家只有楊致遠一個人支持他。

他和依依還能在一起嗎?

“沒什麽。”他淡淡地說道。

楊將軍之前就當他們說慕晨不適合做他楊家的女婿,現在是不是又派楊致遠當面來跟慕晨說這話了?

這幫無恥的“勢利之徒”!

大太太暗自猜測楊致遠和沈慕晨談話的內容,心裏不免感到氣憤,當著兒子的面又不好表現出來,於是,小心翼翼地問道:“慕晨,你既然已經醒了,不如我們回家去吧?畢竟咱們有用慣了的大夫,家裏需要點什麽也一應俱全,比住在這裏方便。”

眼不見為凈。

離這幫人遠點,也免得慕晨再受傷害。

“依依還沒有醒,我不能就這樣丟下她!”沈慕晨堅定地道。

……

楊致遠回到病房的時候,家裏人正在圍繞沈慕晨的問題對白初夏展開提問。

楊夫人關切地問道:“這個沈少爺到底得的是什麽病啊?年輕紀紀怎麽這副模樣?”

“這……好像先天心臟有、有點問題。”白家和沈家是世交,白初夏當然知道沈慕晨的情況,可在對方未來岳父母的面前,他怎麽能毫無隱瞞地說出來。

“先天心臟有問題就是先天性心臟病,這可是治不好的,說不定還會遺傳給下一代。”楊少將接過去說道。

“這怎麽行?姐姐不能嫁給這樣的人!”楊子佩強烈反對道。

楊致遠走進去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喝道:“你知道什麽?一邊去!”

“我怎麽不知道?”楊子佩不服氣地從椅子上站起來,雙眸圓瞪,大聲說道:“父親是將軍,我以後也會是將軍。所以,姐姐一定要嫁給一位英勇的大英雄,最好像父親一樣!”

一句話說得病房裏的人都笑了。

楊致遠好笑又好氣,嗔怒道:“好啊,你們都是扛槍的大英雄,就我一個拿筆桿子的,你以後是不是還要把我趕出去?”

“我可沒這麽說,不過,要是能把初夏哥弄到我們家來就好了。”楊子佩狡黠地笑,又推了推白初夏的胳膊,“初夏哥,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姐姐?”

“我……”白初夏剛剛還在笑的臉瞬間紅了,一直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楊夫人不禁怔住了。

原來這小子也喜歡子衿?!楊致遠暗暗吃驚,接著便不動聲色地打量白初夏。

楊少將早有所察,嚴肅地瞪了小兒子一眼,喝斥道:“你胡說些什麽!”

盡管他也很中意白初夏這個小夥子,但女兒畢竟還沒有醒來,和沈家那邊的關系也還沒有理清楚,現在說這些未免太不合時宜了。

“楊伯伯,嬸嬸,我爹說家裏準備了晚飯,晚點他會派人過來照看楊小姐,邀請你們一家人去家裏用餐便飯。”白初夏坐不住了,找了個借口便起身告辭。

楊家人也沒有刻意挽留,只是謝過白家的邀請。

……

傍晚時分,白家專門派了車和人員來醫院,一邊接楊少將全家過去用晚飯,一邊留人在醫院照看夏依依。

楊夫人放心不下,堅持要親自照看女兒,楊致遠也執意留下來陪母親一起。因此,白家派來的人又原樣帶回去了,只接了楊家兩父子過去。

不多時,得到消息的白家又派人送了飯菜過來醫院。

士兵幫著白家的下人將飯菜一一擺好,楊致遠便和母親一起在病房用起晚飯來。

兩母子邊吃邊隨意地聊著家常,漸漸忽略了病床上的夏依依。

迷迷糊糊中,夏依依聽到了說話的聲音,然後又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她緩緩睜開雙眼,首先印入眼簾的是白色的房頂和墻壁,接著,她看到一個婦人和一個年輕男人的身影。

這是什麽地方?

夏依依想了想,依稀記得自己在路上走著,然後被車撞倒了。

“請問,這裏是醫院嗎?”她小聲問道。

三百一十二“家人”團聚

楊致遠和母親驟然一楞,接著同時放下碗筷,沖到了床邊。

“子衿!”楊夫人激動地拉起夏依依的手,眼含熱淚地看著她,“你終於醒了!終於醒了……”

“妹妹。”楊致遠也溫柔地註視夏依依,眼圈微微泛紅。

什麽紙巾、妹妹?夏依依有些莫名其妙,楞楞地打量這兩母子,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身體裏流著他們的血的原因,突然,她感覺到了一股特別的親切感。

這兩個人她在哪裏見過嗎?

夏依依看著似曾相識的楊夫人,再次問道:“請問這是哪裏?我的家人呢?”

沈慕晨呢?

他怎麽不在她身邊?

“子衿,我們就是你的家人啊!”楊夫人更用力地握緊夏依依,兩行熱淚刷地流下,“你看清楚,我是你的母親啊,你不認識母親了嗎?”

“妹妹,我是哥哥,小時候經常給你和子佩帶糖吃的哥哥,你還記得我嗎?”楊致遠也激動得不能自已,將臉湊到夏依依的面前,滿含期待地讓她辨認。

夏依依徹底蒙了:她是從21世紀穿越過來的,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哪來的什麽母親、哥哥?

難道是瘋丫頭的家人?

她再次仔細打量這兩個人,看到他們華麗的衣著和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高貴氣質,她立刻否認了自己的猜測。

我勒個去!不會又穿越了吧?!

對,她出了車禍!

是不是被車撞死,又穿越到了其他的時空?

“沈慕晨!”夏依依一下叫出聲來。

她不能再穿越了,她還沒有和沈慕晨結婚,還沒有成為他最美的新娘!

不行,必須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夏依依一個激靈,想從床上爬起來,可才仰起腦袋,做過手術的傷口和身體擦傷、撞傷的地方便疼得她冷汗直冒。

夏依依痛苦地咬了咬牙,重新跌回到枕頭上。

那兩母子嚇了一跳,楊致遠眼疾手快地按住她,叮囑道:“你才做了手術,千萬別亂動,擔心傷口裂開!”

“子衿,你需要什麽?告訴母親,母親幫你。”楊夫人也急切地問道。

做了手術?

是因為那場車禍,還是新的宿主的原因?

“我怎麽了?”夏依依忍著疼痛,艱難地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還是不是在民國?

正說著,白初夏和楊家父子進來了。

一看到白初夏,夏依依立刻喜出望外,不顧疼痛沖他喊道:“白少爺,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大少爺呢?沈家的人呢?”

能看到白初夏就說明她還在民國,還和沈慕晨在同一個時空,沒有比這更值得高興的事了。

可是,為什麽她一個人躺在這裏,沈慕晨和沈家的人呢?

“夏依依,你終於醒了?!”一高興,白初夏立馬忘了夏依依身份改變的事,擠到她身邊激動地問道:“你被車撞倒了,還記得嗎?對了,這是你的父母和兄弟。你們失散了十年,還記得他們嗎?”

父母和兄弟?

夏依依環視屋裏,除去見過的那兩母子,她又開始打量剛進來的那兩父子。

看到楊子佩時,她嚇了一大跳:這男孩子和自己長得可真像!

我去,還真是瘋丫頭的家人找上門來了!

怎麽辦?這下要穿幫了。

夏依依捏了一把汗。突然,腦子裏電光一閃,她意識到不對勁:瘋丫頭不是被她哥哥嫂子賣進沈家的嗎?怎麽又變成了和家人失散十年?

這尼瑪哪跟哪啊?

根本就對不上嘛!

那兩父子也欣喜地湊到了她面前。楊少將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生性活潑的楊子佩高興地問道:“姐姐,你不記得他們應該不會不記得我吧?咱們倆是龍鳳胎,長得一模一樣,你好好看看我。”

我去,難怪長這麽像,原來是瘋丫頭龍鳳胎的弟弟!

他們是瘋丫頭的家人,這下錯不了了。

夏依依對這個倍感親切的少年勉強勾了勾唇,卻不知該說什麽。

以為她被這個意外的事實嚇壞了,楊夫人輕輕拍著她的手,抽泣道:“可憐的孩子,你六歲被人拐走,從此音訊全無。我日思夜想,落下一身病根,你父親也幾乎一夜白頭。這些年,我們不知派出了多少人打聽你的消息,一直毫無進展。沒想到,你會被人賣進沈家當丫頭,咱們一家人會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下團聚……”

在楊夫人絮絮叨叨的抽泣聲中,夏依依恍然大悟:把瘋丫頭賣進沈家的根本不是她哥哥嫂子,而是人販子。

這就好辦了!

如蒙大赦,她將提著的心悄悄放回肚子裏,再次問道:“大少爺呢,他在哪?”

這些人再親切也是瘋丫頭的家人,而不是她夏依依的,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是沈慕晨,她得盡快見到他。

“對,對,對,我去通知慕晨哥你醒了!”白初夏這才反應過來,說完便往外跑。

他一走,病房裏便只剩一群對夏依依來說完全陌生的人。

她像一只離群的小動物,怯怯地看了這個看那個。

最終,她的目光定格在楊子佩身上,這家夥長得實在和她太像了,看到他,她便像看到了鏡子中的自己一樣。

夏依依還在打量楊子佩,另一只手又被人握住了,轉頭看去,楊少將正一臉愛憐地望著她。

“子衿,這些年你受苦了!”楊少將一臉慈愛,聲音沙啞地說道:“無論如何,我們一家人總算團聚了。從今以後為父和你母親會加倍疼愛你,以彌補這些年你受的苦難。”

“姐姐,我也會加倍對你好。我的東西只要你喜歡,全都送給你!”楊子佩跟著說道。

真看不出來嘛,瘋丫頭原來還有這麽幸福的家庭,有這麽疼愛她的家人。

盡管自己並不是瘋丫頭,夏依依心裏還是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溫暖,仿佛這些就是她的家人。

“謝謝。”夏依依感激地說道。

“這孩子!”楊夫人抹了抹眼淚,淚眼婆娑地望著她,臉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很快,沈慕晨氣喘籲籲地跑了上來,在門口稍微遲疑了一下後,徑直走到了夏依依的床邊。

楊少將和楊夫人一左一右地握著夏依依的手,站在床頭。沈慕晨只得站在床中間,靠近床尾的地方。

他還沒有開口,夏依依便問道:“你去哪裏了?”

她的語氣有些慍怒,似乎在怪他沒有陪在她身邊,害她獨自面對這麽一群“陌生人”。

三百一十三該聽誰的

“我……”沈慕晨不知該怎麽解釋,微微一笑,“我剛去樓下了,本打算一會就來看你的。”

他正在用晚飯,聽說夏依依蘇醒,丟下碗筷便跑了上來。

正說著,大太太也跟著上來了。

“楊小姐,你醒了?”她客氣而又疏遠地問道。

楊小姐?

夏依依聽得十分別扭,反應過來是瘋丫頭的姓氏便也不好說什麽,微笑著喊道:“娘。”

子衿到現在還沒有叫過她一聲娘呢!聽夏依依叫大太太,楊夫人心裏倍感酸澀,松開握著她的手,又默默抹起眼淚來了。

楊少將心疼夫人,語氣溫柔地責備道:“子衿,你還沒有嫁進沈家,怎麽能隨便叫沈夫人作娘呢?”

“啊?”夏依依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

沈老爺和大太太讓她同沈慕晨一樣稱呼他們,這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她漸漸也叫成了習慣。

瘋丫頭的父母是不喜歡她這樣稱呼嗎?

那她該聽誰的?

“依依……”看夏依依陷入了為難,沈慕晨想幫她緩解局面,可一開口又習慣性地叫出了她原來的名字。楞了楞,他索性繼續說道:“你才遭遇了車禍和手術,現在又面臨這樣的變化,一時肯定難以接受。沒關系的,先好好養著,有什麽事等身體好了再說。”

遭遇了車禍和手術?

“我動手術了嗎?”夏依依驚訝地問。

難怪肚子會那麽疼。每動一下,說一句話都像被撕裂,甚至拉扯到五臟六腑,疼得她連大聲說話都不行。

車禍她是知道的,但車禍之後的事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夏依依很想摸摸自己的肚子,眾目睽睽之下只得暫且忍住了。

“姐姐,你不僅做了手術,還輸了我、哥哥、還有母親的血呢!是我們一起把你救回來的。”楊子佩搶著說道。

“是啊,要不是你哥哥和母親及時趕到,你差點就性命不保了。”白初夏也說道。

“還有我,還有我,要不是我第一個給姐姐輸血,後果也會很嚴重的!”

“……”

聽他們爭先恐後地說起昨天的情景,沈慕晨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個冷顫:要是沒有楊家母子,依依還能好好地坐在他面前嗎?

最緊急的關頭他不僅沒有幫上忙,竟然還不爭氣地暈倒了。

他真是沒用啊!

不怪得楊將軍夫婦會對他不滿。

“咳咳,咳咳……”腦子裏思緒翻騰,胸口也有一股悶氣在翻騰,沈慕晨不合時宜地咳了起來。

正專心聽其他人說話的夏依依聽到咳嗽聲,瞬間將註意力轉移到了他身上,關切地問道:“大少爺,你沒事吧?”

“沒……沒事,咳咳……”沈慕晨一邊咳一邊擺手,那張俊臉已咳得通紅。

大太太連忙上前幫他拍背順氣,並心疼地責備道:“剛才跑那麽急,連衣服也不記得披一件。這才好呢,別又著涼病倒了。”

又病倒?夏依依心裏一緊,忙問道:“大少爺,你生病了?”

一著急,說話的聲音大了些,傷口又疼得她蹙眉。

看她那樣,沈慕晨也跟著著急,“我……”

“可不是!昨天因為擔心你,慕晨在醫院裏急得吐血,當場暈倒了。”根本不給沈慕晨說話的機會,大太太連珠炮似地說道:“原本我想勸他回家養著,他非說你還沒有醒要留在醫院。剛才一聽初夏說你醒了,他更是連飯都顧不上吃就急匆匆地跑了上來。這孩子,我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在場的人誰都不傻,一聽就明白大太太表面是在責備兒子,實際不過是想讓夏依依知道沈慕晨對她的一片深情。

這個老狐貍!楊子佩氣得在心裏暗罵。

作為當事人,夏依依倒沒有想那麽多,盡管希望更多地和沈慕晨呆在一起,可又實在放心不下他的身體。忍著疼痛,她吃力地叮囑道:“大少爺,晚上涼,你怎麽也該披件衣裳啊!快去吃飯吧,反正……我也跑不了……等你身體好了再來看我。”

一醒來就面對這樣的巨變,又強打著精神說了這麽多話,夏依依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聲音也越來越小,說完額頭還冒出了虛弱的汗珠。

“子衿,你才醒過來,不要說太多話。”楊夫人心疼用自己的手帕為她輕輕擦拭額頭。

楊少將也趁機對沈慕晨和大太太道:“我先代子衿謝謝你們的好意,她才醒,暫時不便見客,還請兩位先回去吧。”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目的已經達到,大太太本就不想久留,拉著沈慕晨便要往外走。

夏依依微微擡起頭來,看著沈慕晨欲言又止。

她根本就不是瘋丫頭,這些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家人即使再親切,也讓人感覺局促不安。這個時候,她多希望沈慕晨能陪在自己身邊,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夏依依實在沒有力氣再說話,勉強笑了笑,用眼神向沈慕晨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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